【塔塔】旧巷里的女剃头匠，一把剃刀，一生情愫，写完我又相信爱情了···

塔塔 · 发表于 2017-03-16 16:28:43

写市井百态，要让你感动的痛哭流涕倒也容易。平凡小人物的故事，因了沾染着世俗的烟火气，极易让人动情。但，我写市井这一个集子，原是为了一个“暖”字。便倒是我从前开这个公众号的初衷：愿能温暖我的故事，同样也能温暖你。因而市井这一栏，并不十分深入，皆是怕让人心酸落泪。

再者，我原就不习惯将镜头对准那些向我述说故事的人，因为总觉着在出卖着某种信任。所以市井一栏中的所有的图片，皆来自网络。我将竭尽所能，用文字向你描述我所见之景，不断努力，愿你能感受到我想向你呈现的画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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剃头匠|盼白首，朝朝暮暮从头起

文|塔塔

剃头匠里，大半都是男子，女子是极少做这份工的。陈三奶奶原先也并不是做这个行当的。她原也不是极老，只是白发及腰，倒成了街巷里的一道风景。久了，无论男女老少，倒都叫起这个称呼来。

陈三奶奶常年都围着一条靛青色棉布围裙，洗的有些泛白，每每磨完剃头刀，用水涮涮，必是要在棉布围裙上来回的擦上两三下，再拿起来眯起眼睛仔细地瞧，直到蹭亮亮的能映出人影儿来，方才罢。

她每日起来要接待的第一个“客人”，不是别人，却是自个儿的老伴儿。每日清晨7点，她先温了水，磨了刀，再麻利地将长长的白发捆成一个马尾，紧紧致致地的挂在后背。便将老伴儿扶起来，坐在床沿儿上，自己则半跪在床上，给老伴儿剃头。可你细细看去时，便又会发现她原也没有真的在剃头，不过是用手，在老伴儿的头上来回的抚。是了，头发哪里用得上日日都剃呐。老爷子只顾嘻嘻的笑——他患有老年痴呆，每日必得要陈三奶奶给他剃了头，他方才肯下床。这一幕，日日清晨都在这间老屋里上演，如同他们二人的一个仪式。

“他原先是个剃头匠，技术好得很，街坊都爱找他剃头。后来中了风，便呆傻了，除了我，谁也不识得。”陈三奶奶脸上的神色，并未如想象的一般沮丧，反而是泛着笑的，眼底里甚至有少女的幸福之态。“他原也月月这样替我理发，他好着的时候，我喜短发，他不好了以后，我便再也没剪过发了。”说罢，拨弄了几下她及腰的白发。眼里涌动着某种我不能懂的光泽。

邻里原先都是找老爷子剃头的，不好了之后，老屋外头门庭冷落了好些日子。后来陈三奶奶日日给老爷子剃头，大抵因了爱意，细致小心，倒自己也练就了这番本事，老屋于是又多了许多人气儿。街巷里的老人不仅自己的头找陈三奶奶剃，连自个儿孙儿孙女也拉到这儿来。小孩儿们喜欢陈三奶奶的长白发，常给她编出大麻花辫子来，奶奶也欢喜。

她从不去外头出摊儿，因为要照料老爷子，只在老屋外的小院里，立了一面大大的落地镜子，又搬了一张半旧的藤椅，有客人来，她便推着老伴儿出了屋，在院落里头，工作起来。老爷子便眼睛不离的盯着她，眼角眉梢都是盈盈的笑意。有时，他也比划着，像是记起了这曾是他的老本行。

“我觉着很幸福，他虽呆傻了，到底还记得我，到底还有精神头儿，我们还能日日相对。”陈三奶奶边剃头边说着，看了老爷子一眼，扬起嘴角，又埋下头继续剃头。太阳明晃晃的，透过老爷子从前养的花草，在院落里头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来。他与她的爱情，隔着这暖暖的日光，在空气里涌动着，让我这个局外人，也跟着抿嘴笑起来。我在想，老爷子便是呆傻了又如何？如今这样的美妙画面，难道不是真正的岁月静好吗？

我原是个极感性的人，这故事里头的酸楚，我心下明了定会是让我簌簌落泪的。但我瞧着陈三奶奶那少女怀春般的笑，竟也觉得心下甚暖。还有什么是比你替我理了前半生的青丝，我便帮你剃去后半生的白发，我们日日在余生里白发相结，更浪漫的事呢？

你是我结发为凭的妻，于是我便是痴傻了，也忘不去你，因为那发丝盘结，早已将你我二人命缘缔结在了一起，难分难解，一世纠缠；你是我执手相伴的君，你心智回到孩童，我便变回少女，同你一道在最平凡的浪漫里，缓缓度余生。

真让人钦羡呐！在这个快节奏的世俗社会里，婚姻大多是两个人的利益交换，这样不紧不慢的将彼此拽在手心里的爱情，怎不叫人惊艳。

朝朝暮暮从头起，枕边青丝到白首。

PS：塔塔姑娘愿你们都能寻着白首之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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